拉美观察:从奥地利经济学派代表韦尔塔·德索托的视角看阿根廷总统米莱新政
不管什么小事,只要开心,只要感激,就要率直地表达出来,不绕圈子,不装深沉。
文章刊载于《川外区域国别研究简报》(第19期)2024年3-5月;四川外国语大学区域国别研究院
自有着“阿根廷特朗普”之称的极右翼政客哈维尔·米莱(Javier Milei)当选阿总统以来,他的一系列“疯狂”举措引发外界热议,这中间还包括国有企业私有化、废除央行、比索,实行美元化、合法化器官买卖等等。虽然招致非议,但这位自由主义经济学家依旧我行我素,似乎并不在乎外界的一些世俗的看法。他在2024年1月刚刚结束的达沃斯世界经济论坛上的演讲,更是震惊全场,他警告西方目前正“面临危险”而“浑然不知”。然而,诸多事实上,这位从拉美左翼“粉红浪潮”中突围而出的米莱,并不是另一个“特朗普”。
本文将以韦尔塔·德索托(Jesús Huerta de Soto)的政治经济学思想为依托,用他对米莱的刨析为研究主体,简单探究这位奥地利经济学派的重要人物,是怎么样看待米莱获胜及其新政的。德索托对米莱的分析可谓是奥派经济学和拉美研究结合的范例。在2023年底米莱正式当选总统后,德索托就在社会化媒体推特表达了对米莱的祝贺之情。他说:“谨以个人以及西班牙其他自由主义者和无政府资本主义者的名义,向米莱表示祝贺。这是一个历史性的自由日,甚至可与柏林墙的倒塌相提并论”。米莱对这条信息进行了转发并回应道,自由万岁。德索托,这位现当代奥地利经济学派最具代表性的人物之一,他的站台无疑为米莱的自由主义注入一针强心剂,他明确说坊间对米莱的刻板影响是不正确的。虽然米莱的外在形象及演讲总是给人一种头脑发热、咄咄逼人,甚至是“不靠谱”的感觉,但他老人家盛赞米莱是一位真正的经济学理论学者。这位西班牙教授还直截了当的表示,米莱不是极右翼分子,因为他与博索纳罗(巴西)或特朗普(美国)等领导人不同,他是自由市场的捍卫者。而其他两位则是贸易保护主义者、民族工业的捍卫者和货币市场的操纵者。
最近,这位著名的世界级政经学家,在胡安·卡洛斯国王大学的一节课堂上回答了学生关于米莱的提问,并在社会化媒体网络引发激烈讨论。本文根据马德里胡安·德·玛丽安娜研究所(Instituto Juan De Mariana)的录制视频进行了适当总结和补充,认为有以下几点值得重点关注:
一、米莱在大选中获胜的原因。德索托教授表示米莱之所以能成功登顶阿根廷总统的宝座,一是阿根廷目前令人绝望的局势,民众迫切地需要一位拯救者(无论是精神上还是政策上)。二是米莱自身的优势,专攻经济学的他有深厚的学术背景(暗指奥派经济学理论扎实),还曾是包括汇丰银行在内的多家金融机构的首席经济学家。“米莱是一位优秀的学者、经济理论教授,深谙论点,懂得如何在辩论中击败竞选者”。不过,米莱的成功归根结底是因为在社会中引入了奥地利学派的自由主义思想。事实上,阿根廷民众已经受够了民粹主义的谎话,他们相信米莱的自由主义能够带他们走出困境。
二、举例德国。德国之所以能在二战后迅速崛起,甚至创造经济奇迹,除马歇尔计划为其提供了大量经济援助以外,美国在西德占领区实行的经济自由主义和社会市场经济政策是重要的条件。这些政策的实质是鼓励自由竞争,倡导私有制度,具体措施还包括控制价格上限及发行配给票,在防止通货膨胀的同时还保障了民众基本生活物资的公平分配。德索托还提到了康拉德·阿登纳(Konrad Adenauer)和路德維希·艾哈德(Ludwig Erhard),后者是西德社会市场经济政策的主要推动者。艾哈德反对外界对德国“经济奇迹”的称号,把成果归功于市场经济,认为这一切不能离开奥派自由主义指导下的市场开放。
三、举例英国。英国前首相撒切尔夫人的激进改革,被认为是最成功的、也是自由主义的典范之一。她主张自由市场经济和小政府理念,具体包括大规模国有企业的私有化,激活了企业活力和创新力。取消了工会的特权,使得当时人均收入低于意大利的英国摆脱了工会的控制。虽然也有一些人诟病撒切尔夫人的政策导致了社会不平等的加剧,但此等政策吸引了国际投资并刺激了经济稳步的增长,提高了当时英国的国际竞争力。对比米莱的新政则显而易见,其改革政策与撒切尔夫人的政策有些许类同之处。
四、米莱倡导无政府资本主义(Anarcho-capitalism)。该词最早也是由奥地利经济学派于20世纪中叶提出,这是一种建立在个人主权上的个人主义哲学概念,其核心是主张最小化政府干预,放任个人经营、财产权私有及自由主义的市场经济,其他的还有削减税收、社会福利,减少公共开支等,这无疑减轻了国家的财政压力。
五、金融体系改革至关重要。奥地利学派很看重货币在经济体中的作用,为了阿根廷市场和资本主义经济的相适应,米莱决定施行美元化。从美元化的利弊来看,美元化虽然有失去货币政策独立性、可能增加金融体系的脆弱性等风险,但有助于消除外汇风险,约束央行,进而避免恶性通胀的发生。众所周知,货币的本质是信用,而阿根廷比索在过去一年的通胀率超过了140%,创下32年以来的新高。这种恶性通胀使得国内物价飞涨,本就贫富差距极大的阿根廷百姓生活苦不堪言。或许正是这种对比索的绝望和不再信任,才导致阿根廷民众愿意下赌注,将物价的正常轮转寄希望于货币美元化。
六、米莱不是特朗普。为什么这么说?虽然米莱和特朗普在政治和社会观点上有许多相似之处,比如他们都对气候变化论嗤之以鼻,反对堕胎,在性别问题上持保守态度等,但在经济上的观点却大相径庭。他们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特朗普是个贸易保护主义者,主张增加政府对企业经济活动层面的主导,在支出上是扩张主义。而米莱坚持国家经济以自由主义为导向,提议大幅削减公共开支,实行严厉的紧缩政策,以扭转从基什内尔主义那里继承的经济灾难。米莱也是以身作则,他的收紧政策体现在衣食住行上。据悉,他出行拒绝乘坐总统专机,在邸召集众部长聚餐实行AA制等。
综上所述,德索托的公开言论无疑代表着他对米莱无政府资本主义和自由主义哲学思想的支持,他希望这位奥派经济学的“弟子”能重振阿根廷。据统计,在过去的十年间,两届总统马克里和费尔南德斯的执政非但没有降低阿根廷贫困率,反而使其上升了10个百分点,这相当于新增了近400万贫困人口。到了2023年,阿根廷民众的总贫困率已达到了惊人的44.7%。看来,无论是传统右翼马克里还是传统左翼费尔南德斯,都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阿根廷的顽疾,民众已完全对传统手段失去耐心,米莱的“非常规手段”成为民众眼中的救命稻草。如果庇隆主义无效,那就试试米总统的休克疗法吧!未来,奥地利学派在政坛的新代表米莱,他将指引阿根廷走向何方,世界和阿根廷民众都将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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